一公棲太白,高頂出風煙。
梵流諸壑遍,花雨一峰偏。
跡為無心隱,名因立教傳。
鳥來遠語法,客去更安禪。
晝涉松路盡,暮投蘭若邊。
洞房隱深竹,清夜聞遙泉。
向是云霞里,今成枕席前。
豈唯暫留宿,服事將窮年。
道一禪師棲居在太白山巔,高聳的山峰云霧繚繞。 梵音回蕩在群壑之間,飛花如雨落在一處峰巒。 他的行跡因無欲而隱逸,聲名因弘法而流傳。 鳥兒飛來聆聽佛法,客人離去后更顯禪境幽然。 白日踏遍松徑盡頭,傍晚投宿寺院旁邊。 禪房深藏于竹林之中,靜夜遙聞山泉潺潺。 昔日遙望的云霞勝景,如今就在枕席之前。 豈止是短暫留宿,愿終身在此侍奉參禪。
本詩可分層解讀:表層是記游詩,記錄從登山到宿寺的全過程;中層是題贈詩,贊頌道一禪師的修為;深層是悟禪詩,展現詩人對佛教境界的體認。藝術上運用"以動寫靜"手法,如"鳥來""客去"反襯禪定;"云霞""枕席"的時空壓縮體現物我兩忘。作為王維后期代表作,完美融合山水詩與禪理詩的特質,呈現"詩中有禪"的至高境界。
全詩以空間轉換為線索,先遠觀山寺全景,再漸次深入禪院內部。前四聯寫禪師德行與寺院環境,中二聯記行程轉折,后四聯抒夜宿感悟。"云霞"到"枕席"的意象轉化,體現物我合一的禪境。對仗工整中見流動之美,"跡為無心隱"等句深得佛家三昧。結尾"服事將窮年"表明詩人欲棄俗歸禪的決心。
此詩作于王維晚年隱居輞川時期。當時詩人常游歷終南山一帶寺院,與僧侶交往密切。詩中描寫的"道一師"可能是馬祖道一禪師,王維通過夜宿寺院的經歷,表達對禪修生活的向往和佛教思想的領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