旬時結陰霖,簾外初白日。
齋沐清病容,心魂畏虛室。
閑梅照前戶,明鏡悲舊質。
同袍四五人,何不來問疾。
行藥至石壁,東風變萌芽。
主人門外綠,小隱湖中花。
時物堪獨往,春帆宜別家。
辭君向滄海,爛熳從天涯。
連綿陰雨十余日,簾外終于現晴光。 齋戒沐浴洗病容,心神畏懼空屋涼。 窗前閑梅映孤影,明鏡照人嘆滄桑。 同袍好友四五人,為何不來探病床? 采藥行至石壁下,東風已催新芽長。 主人家門柳色綠,湖中小島野花香。 此景正宜獨游賞,春帆恰適離故鄉。 辭別君往滄海去,爛漫天涯任徜徉。
本詩需重點關注三個層面的轉換:一是空間轉換,從病榻到戶外再至天涯;二是情緒轉換,由孤寂壓抑到豁然開朗;三是身份轉換,從病人到隱士再到游子。詩人通過"行藥"這一行為將三個層面有機串聯:首聯用"旬時"強調時間累積,暗示病情持久;頷聯"畏虛室"的"畏"字值得玩味,既怕孤獨又怕直面自我;頸聯"明鏡悲舊質"體現中國文人特有的鏡鑒文化;尾聯"爛熳"一詞雙關,既指春光爛漫,又指心境灑脫。全詩在八句處形成明顯轉折,前重心理描寫,后重景物刻畫,但始終貫穿著詩人對生命狀態的深刻思考。
全詩以時間順序展開,前四句寫病中情景:陰雨初晴的對比、齋沐的虔誠、對鏡的傷感、盼友的孤獨,通過"畏虛室""悲舊質"等心理描寫展現病中脆弱。后八句寫行藥所見:東風萌芽、門外新綠、湖中小隱,景物描寫由近及遠,色調由沉郁轉為明快。結尾"辭君向滄海"突然轉折,將個人病愈的喜悅升華為對自由天地的向往。詩中"閑梅""明鏡"等意象精巧,"變""宜"等字眼體現詩人對自然變化的敏銳感知。
此詩作于常建晚年隱居時期。詩人久病初愈,借行藥之際游歷山館湖亭,既感慨病中孤寂,又觸景生情,表達了對隱逸生活的向往和即將遠游的灑脫情懷,反映了唐代文人"亦仕亦隱"的矛盾心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