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水繞空城,行塵起孤驛。
荒臺側生樹,石碣陽鐫額。
靡靡度行人,溫風吹宿麥。
野外的溪水環繞著空寂的城池,行人的塵土從孤零零的驛站揚起。 荒廢的高臺旁樹木歪斜生長,石碑的陽面刻著題額。 行人緩慢地走過,暖風吹拂著田里的冬麥。
此詩可分層解讀:前四句寫靜景,通過"野水-空城""行塵-孤驛""荒臺-側樹""石碣-鐫額"四個畫面組接,展現人跡罕至的荒城景象;后兩句轉動態描寫,"靡靡"既指行人步履遲緩,又暗含詩人沉重心情,"溫風"句以自然界的生生不息反襯人事凋零。深層蘊含三重對比:①歷史輝煌與當下衰敗的時空對比;②永恒自然與短暫人生的哲學對比;③政治理想與現實處境的個人對比。典型體現劉禹錫懷古詩"不著一字議論,而感慨自見"的特點。
全詩通過五個意象群構建荒寂意境:首聯以"野水繞空城"的俯視視角與"行塵起孤驛"的平視視角形成空間對照;頷聯選取"荒臺側樹"和"石碣鐫額"兩個特寫鏡頭,暗示歷史痕跡的殘存;尾聯用"靡靡行人"的動態與"溫風宿麥"的靜態收束,形成時空交錯的蒼茫感。詩人善用白描手法,以"空""孤""荒""側"等字眼強化衰頹氛圍,末句"溫風吹宿麥"的生機反襯更顯蒼涼,體現其"境生象外"的藝術特色。
此詩作于劉禹錫被貶朗州(今湖南常德)司馬期間(805-814年)。詩人途經宜城時,目睹這座歷史名城的衰敗景象,聯想到自身政治失意的處境,以簡練的筆觸勾勒出一幅荒涼寂寥的城驛圖景,含蓄表達了對時代變遷和個人命運的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