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里橋西一草堂,百花潭水即滄浪。
風含翠篠娟娟凈,雨裛紅蕖冉冉香。
(篠通:筱)厚祿故人書斷絕,恒饑稚子色凄涼。
欲填溝壑唯疏放,自笑狂夫老更狂。
萬里橋西邊有一座簡陋的草堂,百花潭的清水如同滄浪般清澈。 微風輕拂著翠綠的細竹,顯得潔凈而柔美;細雨滋潤著紅荷,散發出淡淡的芳香。 昔日厚祿的故人已斷了書信往來,年幼的孩子因長期饑餓而面色凄涼。 即便瀕臨絕境,我仍保持疏狂本性,自嘲這狂夫老了反而更加狂放。
此詩典型體現杜甫“沉郁頓挫”風格。首聯以地名開篇,暗含漂泊之嘆;頷聯通過風、雨、竹、荷的細膩描寫,展現詩人對自然的敏感。后兩聯急轉直下,揭露生活窘迫,但“自笑狂夫”的結尾以黑色幽默消解苦難,彰顯其精神韌性。全詩將個人命運與家國情懷隱晦交織,是杜甫晚年詩藝成熟的代表作。
全詩以對比手法展開:前四句描繪草堂清幽美景,用“翠篠”“紅蕖”的生機反襯后四句的困頓。頸聯直指世情冷暖,尾聯以“狂夫”自況,將苦悶化為豁達。杜甫以“疏放”對抗命運,既是對現實的無奈,亦是對士人氣節的堅守。語言凝練,意象清新而深沉。
此詩作于唐肅宗上元元年(760年),杜甫流寓成都浣花溪畔時。安史之亂后,詩人生活困頓,靠友人嚴武等接濟度日。詩中“厚祿故人書斷絕”反映其孤立無援的境遇,而“疏放”“狂夫”之語則展現其不屈的文人風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