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睡多愁客,中宵起望鄉。
沙明連浦月,帆白滿船霜。
近海江彌闊,迎秋夜更長。
煙波三十宿,猶未到錢唐。
愁緒萬千的旅人難以入眠,半夜起身遙望故鄉。 沙洲明亮與江畔月色相連,船帆潔白似覆滿寒霜。 臨近海口江水越發寬闊,秋夜漸長更覺時光緩慢。 漂泊煙波已過三十個夜晚,卻仍未抵達心中的錢塘。
首聯直抒胸臆,以"少睡多愁"奠定全詩基調。頷聯用明暗交織的畫面(沙之明與霜之白)表現夜泊實景。頸聯轉入時空感知,江面漸寬暗示離京已遠,秋夜漸長烘托心理時間。尾聯點出"錢唐"目的地,用"猶未到"傳達焦灼,與首聯"望鄉"呼應。全詩將地理位移轉化為心理距離,體現唐代貶謫詩的典型抒情模式。
全詩以"愁"字統領,通過"沙明""帆白"的視覺對比,勾勒出秋夜江景的清冷;"江彌闊""夜更長"的遞進描寫,強化了時空延展中的孤獨感。尾聯"猶未到"三字,既寫實又暗含對未來的迷茫,體現白居易貶謫途中典型的含蓄沉郁風格。
此詩作于白居易赴杭州刺史任途中。唐穆宗長慶二年(822年),白居易因直言進諫被貶出京,乘船沿運河南下,夜泊時見秋江月色,觸發了對仕途坎坷和羈旅艱辛的感慨。